【動向】西班牙熱門電影凸顯能源轉型悖論：“風能，好！但不應是這樣的！”

據西班牙媒體報道，最近上映的兩部電影突出了西班牙能源轉型的悖論：隨著可再生能源部署的增加，公眾對其的反對也會增加。

“風能，好！但不應是這樣做的！”

人們可以想象當地居民在抗議一個新的可再生能源項目時說這樣的話，因為該項目可能占據他們的土地。其實，這句話是西班牙電影導演羅德里戈·索羅戈延在2月15日黃金時段在全國電視上播出的西班牙國家電影學院獎（西班牙版的奧斯卡獎）頒獎典禮上的獲獎感言的一部分。在西班牙，反對可再生能源似乎正在成為主流輿論。

索羅戈延憑借加利西亞電影《野獸》（As Bestas）獲得最佳導演獎，該片講述了一對法國夫婦定居在西班牙西北部的農村，尋找被大自然包圍的生活，但卻與其他村民產生了緊張關系，部分原因是為了一個風能項目出售了土地。這部電影取得了壓倒性的成功，在2月份贏得了多達9項西班牙電影學院獎。

西班牙的電影也沒有放過太陽能。2022年，加泰羅尼亞電影導演卡拉·西蒙的電影《惡魔島》一炮而紅。這部電影以加泰羅尼亞西部一個鄉村的名字命名，索勒家族在那里擁有一個桃園。土地所有者去世，他的繼承人決定出售土地，建造一個大型太陽能光伏電站，卻遭到了索勒家族的其他大多數人的強烈反對?！稅耗u》是西班牙角逐今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的影片。盡管它沒有進入提名名單，但在去年的柏林國際電影節上獲得了最佳影片金熊獎。

對于默認可再生能源是英雄的歐盟能源轉型的人士來說，看到風力渦輪機和太陽能電池板被描繪成惡棍讓人匪夷所思。這些電影突出了西班牙能源轉型的一個悖論，可能會在其他地方復制：隨著可再生能源部署的增加，公眾對它的反對也會增加。

《野獸》和《惡魔島》這兩部電影都在西班牙引發了關于可再生能源項目落地的地點和方式的激烈辯論。專家的專欄文章和主要地區和全國性報紙的社論層出不窮，這場辯論將西班牙分為兩派，一邊是促進可再生能源加速發展，另一邊是批評可再生能源對自然的影響。

總部位于馬德里的公共事務咨詢公司beBartlet的主管Ramón Mateo表示，由于可再生能源在西班牙電力結構中發揮著更大的作用，爭論愈演愈烈。討論的核心是西班牙各地區不均衡的經濟和人口發展。盡管西班牙的城市和工業區繼續增長和發展，生活成本和環境污染也面臨著相應的風險，隨著居民向城市地區遷移，農村地區的人口越來越少。根據西班牙銀行的一份報告，西班牙42%的農村城鎮面臨人口減少的風險。反過來，約有2200萬居民（4700萬人中）生活在人口最多的100個城市。

這種現象被稱為“清空的西班牙”：許多大型可再生能源項目要么位于這些人口日益減少的地區，要么計劃在其中一些地區進行。西班牙環境部長特蕾莎·里貝拉表示：“這是一場我們必須公開和解決的辯論，以補償和促進當地社區獲得可再生能源的好處。需要考慮到我們的社區及其居民，而不僅僅是環境和生物多樣性方面，這一點非常重要?！?

目前的形勢以民粹主義運動的形式助長了對可再生能源的反對。這些活動人士經常說，他們拒絕將土地贈送給附近的城市，因為附近的城市會利用他們土地上生產的可再生電力。西班牙東部的Teruel Existe黨在其宣言中非常突出地打出了“可再生能源好，但不應是這樣”的口號。該黨在西班牙上一次地區選舉中選出了三名議員，其中兩名在參議院，一名在國民議會。在西班牙國會最近的一次辯論中，其議員之一托馬斯·吉塔特表示，“加快可再生能源的快速進程將導致歷史上最嚴重的環境倒退”。

去年12月，西班牙批準了一項加快可再生能源許可的皇家法令，作為西班牙應對能源價格危機的一系列更廣泛措施的一部分，這場全國性辯論達到了新的高度。簡化核準程序一直是歐洲大陸可再生能源行業的需求，該行業將許可證批準程序視為阻礙其大規模部署的瓶頸之一。

西班牙Naturgy公司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Francisco Reynés表示，“可再生能源投資的最大瓶頸是許可，以及某種正在增加的社會爭論”。

總部位于布魯塞爾的非政府組織歐洲環境局可再生能源政策官員Cosimo Tansini表示，加快許可程序本身并不是一件壞事。然而，情況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這取決于主管當局：在申請數量不斷增加的情況下，一些地區正在投資越來越多的人力資源來促進許可程序，但有時許多公共當局缺乏資源會導致此類申請的審批出現許多瓶頸。特別是，自然保護組織批評歐盟委員會的REPowerEU計劃削弱了環境影響評估（EIA）的作用：委員會已經指定了可再生能源部署的“首選”地區，并建議在該地區部署的任何項目都不受環境影響評估的約束。對此，自然保護組織提出了嚴厲批評，甚至稱實施這些規則的西班牙皇家法令是“生態滅絕”?；顒尤耸勘硎?，這將使在法律上挑戰新的可再生能源項目變得更加困難。

為了避免《野獸》和《惡魔島》的現實例子，可再生能源項目開發商需要確保與當地居民分享利益。為了解決這一問題，項目開發商越來越多地投資于農業光伏發電——Endesa、Iberdrola或Naturgy等主要公用事業公司已經啟動了幾個整合可再生能源和農業的項目，利用太陽能電池板所在的部分土地在樹蔭下種植作物。據說，這些項目可以提高田間作物的質量，為農民和林業工作者提供直接利益，并減少用水需求。但專家們認為，西班牙在制定真正的戰略來復興這些被“清空”的土地之前，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來自西班牙執政黨PSOE的歐洲議會議員尼古拉斯·岡薩雷斯·卡薩雷斯表示，圍繞可再生能源的辯論可能會繼續助長整個歐洲的民粹主義。他說：“我們沒有充分考慮到公眾接受的問題：民粹主義在歐洲日益增長，因此民粹主義者正試圖利用這種對可再生能源的反對來在農村社區獲得支持空間?！?他補充道：“最終，公眾可能會不再相信推行可再生能源的政府，后果真的很嚴重?！?